Moonquake

*叶喻,退役后重逢。

*之前被删了,补档,并不十分黄色。



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叶修。

三分钟前才刚洗完澡,还在擦头发,就听见尖锐的火警铃声响起,只能穿着睡衣跑到楼下,手里还拿着毛巾。楼下已经乌泱泱地挤了一群人,就着日暮的昏暗天光各自聊天。喻文州刚搬来这里一个月,对邻居都不太熟悉,暗自揣测着是谁做饭或者抽烟时不小心误触了烟雾报警器,四处打量之间就看见一点火星闪动着,照亮了熟悉的轮廓。


“不会罪魁祸首就是你吧,叶神?”喻文州走过去,“好久不见。”


第一次见到叶修的时候他也在抽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记忆格外深刻,不然是绝对没办法在那样的光线下认出人来的。

那时候还是第二赛季,刚刚在笔记本上写下“叶秋,一叶知秋”几个字,被两个眼尖的臭屁少年看到,多少有点被戳穿的尴尬,但好在心里也坦荡,毕竟写的是战术笔记不是情书,而叶秋的个人水平和一叶之秋的角色强力是推动战术成功的关键因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讨论完毕之后却突发奇想,走出观众席向楼上的战队备战室走去,希望可以趁散场的采访时混进去看看叶秋本人。还在通道上走着,就看见楼梯拐弯的半层处有人走了下来——黑色的休闲裤,笔直的长腿,白色T恤的胸前有枫叶的图案,手里点着烟,肩膀松松垮垮地,黑色的头发有一点不服帖地翘起,漫不经心地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视线自下而上地,无意识地一点点看清楚,最后目光停留在脸上,视线交接的瞬间立刻转开。

是不认识的脸。

所以是叶秋。

是非常简单的推断。类似的推断在第八赛季也做过,如果忽视掉旁边黄少天和春意老快掉下来的下巴的话。

君莫笑是让刘皓又针对,又害怕,又认可,却又信赖的人。

所以是叶秋。

后来看着黄少天跟叶秋聊天,把自己的这个推断吹得天花乱坠,也只能失笑。倒不是意识到自己的智商多么碾压众人所以懒得辩解,只是作出这个推断时确实觉得因果了然,答案呼之欲出,也就轻描淡写地笃定,没想到会被夸厉害。


“文州?你这样挺惨啊,”叶修眨了下眼,挺诧异的样子,看了看他还在滴水的发端又摆摆手,“不是我啊,我特意为了抽烟下楼的。”

“也没有,不是洗到一半跑出来的。“水已经把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洇湿了,喻文州把它拿下来拧了拧,挤出淅沥沥的水来,又围回去垫着。

叶修:“你这样不行,头发不擦干会感冒的,这儿可不是G市。”

于是毛巾就到了叶修手里,像是回到了世邀赛的那段时间,和叶修住一个屋。喻文州一直习惯自然晾干头发,结果在苏黎世的晚上不停打喷嚏,好像被吐槽了差不多的话,然后得以享受领队吹干头发的特殊服务。

也挺奇怪的,之前谁也没觉得叶修多会照顾人,苏沐橙除外吧。但乖乖仔一样坐着的时候,就想起以前的事来。


是第一次参加全明星的时候,大家还聊着天说要去再战三百回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形式,然后就发现叶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溜走了。

“你在这闲晃什么啊。”喻文州走到一条隐蔽的出场通道口,却是那边先兴师问罪似的。

“叶神才是,躲在这里做什么。大家在讨论散会后群聚的事,去吗?”

“跟他们一群人在一块儿还能干什么,不如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怂恿的语气。

“好。”没有丝毫犹豫。

叶秋似乎是笑了一声,走在了前面。走出通道的时候喻文州发现这里是六边形场馆的东南角,两条颇为僻静的小路连着的是什么小区,人影罕至,而不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水泄不通的散场人群,出租车私家车尾灯连成一片,还有警察在维持秩序。

一月初的杭州有一点冷,喻文州缩了缩脖子,有点后悔自己没戴围巾。

没想到“好地方”是一家网吧的名字,土得可以。门面不大,但这几个华文行楷的白色大字被衬托在正红色的背景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喻文州看着招牌皱眉,踌躇着该不该进去。

叶秋进去了又出来:“放心吧,这家店老板是熟人。”然后又说,“你等一下”,转身进了隔壁的便利店。

喻文州站在门口,担心被店里的人认出来,低着头看着脚面和地砖发呆。然后看见另一双脚出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包烟,又拆开一个塑料包装袋,将一片暖手宝搓了搓之后递过来,手指非常漂亮,骨节分明。

“给。”

“谢谢。你不用?”

“嗯,怕你冻了之后更手残。进去吧,跟老板要了个包厢。”

那便没有拒绝的余地了。虽然也心存疑虑,对只见过几次的新人就这样自来熟吗。但毕竟二话不说就跟过来了的是自己,也就没法抱怨什么了。

喻文州握了握已经开始发热的暖手宝,跟了进去。

虽然此后的交往止步于平常,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旖旎的暧昧关系,那时候的暖手宝,后来的吹风机,现在的湿毛巾,都可以归功于本性的温柔。

果然有个妹妹是挺好的,锻炼人。


所以为什么搬进来一个月才见到一回,这点在警报解除各回各家的时候终于解惑了。

是单双电梯的缘故。

喻文州住10楼,叶修住11楼,所以要不是在楼下碰到,是没可能碰面的,哪怕只一层楼相差而已。

“要不先去我家坐一坐?一会儿只走下来一层而已。”叶修指了指正在开门的单数电梯。

“好。”

答应得毫不犹豫,大概是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开始是借了吹风机,但聊着聊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们做点什么吧。”喻文州说。

他说完才发现,不知何时,叶修已经挪到了他的身后,手指不安分地搭在沙发脊背的边缘,就那么一点一点地,不着痕迹地触碰着他的发尾,吹风机暂停的时候呼吸的热度才变得鲜明起来。

有那么漫长的几秒,叶修盯着他白皙的后颈和睡衣前袒露出的一小片皮肤,两个人都没有作声。接下来的一瞬间,叶修熟练地捉住了他,而喻文州却像一头不称职的猎物,象征性地挣脱了几下便任由摆布了。

叶修明显是知道他的软肋,熟练地摸上去:“你最好老实点儿。”

他们在沙发上纠缠了十分钟,喻文州的睡衣已经被甩到了茶几上,两个人贴在一起,沙发显得格外狭小。

“去卧室。”喻文州喘着气指挥。


三年前也有过。

可以说是俗套的剧情,世邀赛结束之后真心话大冒险,喻文州抽中跟一位同性打啵,他饮过些酒,脸红扑扑的眼睛又亮,瞬也不瞬地勾着叶修来了个热吻,在场喝多没喝多的好像都有点被这一下被震住了,只有黄少天吹了声口哨,说我们队长的厉害现在你知道了吧。

再玩了一会儿大家心照不宣地装作忘了刚刚的事件,场子又重新热起来,喻文州就借口离席了。走到电梯的时候叶修追来,还没反应过来,就扯着他的手亲了上去,是有点凶的,但唇舌又软又缱绻,吻得热烈而漫长,电梯在他们身后打开又合上,连续十三次。“去我房间。”喻文州喘着气说。


那天的感想如今已经忘了,好像因为醉了所以玩得有点疯,显然是带有告别的纵情意味在里面,只图痛快就好。所以今天这场又算什么,又不能说是旧情复燃,毕竟他和叶修之间其实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没有过,抽事后烟的时候就觉得有点难以捉摸,虽然好像是自己鬼使神差先开了口。

大概也是受了氛围蛊惑。

喻文州自认不是看脸的人,但领队上台举着奖杯的样子太过意气风发,让人一下把十年岁月串在一起,28岁和18岁的身影叠合,仿佛大家都还是怀揣初心的少年。台下的观众已经哭了,喻文州看着叶修的侧影出神,眼神落在更远的地方。落在前不久6.5秒的奇迹上,君莫笑的单挑三十七连胜,全明星打出的龙抬头,落到更久更久之前,一杆却邪挑翻繁花血景的时候。而自己失去了对所有战术的思考,只能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的名字。

真羡慕这个有手速的疯子。

那时他自知手速上存在先天的无法弥补的缺陷,是无论如何做不出那样无懈可击的操作的,和叶秋隔了天堑似的,只要稍稍这么一想,深深的无力感就会抓住他不放。但这样的奇迹确实存在着,而且被他亲眼看到了。七月杭州喧嚣震天的场馆里面,喻文州的心里难受得揪作一团,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许是幸运,从那以后就没再觉得有什么像样的打击。比赛失利被粉丝围攻,被记者一边倒地指责,倒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场面了。


“我以为喻队这样的人,”叶修把玩着喻文州的手慢悠悠地说。

他坐拥联盟里规模最大的手控粉丝,但私下里却觉得喻文州这双手才是好看的,不像自己那样线条凌厉,是修长柔韧的类型,在过刚过柔之间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让人感觉这双手的主人能将所有的人和事,所有的关系,都拿捏得很好。

“什么?”喻文州嗓子哑了,浑身都懒懒地不想动,只能任着他玩,“不会抽烟?还是不会随便和别人上床?”

喻氏直白,不带一点不好意思,幸好论拼下限和不要脸叶修还没输过谁。

“是啊,”他说,“我肯定不算别人。”

“叶神确实不算,”喻文州抽回了手,“借你浴室一用。”

他在叶修的注视下坦然走进去,门外叶修的声音变得模糊和遥远。

“左边是热水。”

“好,谢谢。”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隔着门讲比较容易。”叶修清了清喉咙。

“嗯。”直觉到可能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喻文州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我之前,三年前,回家跟我家里出柜,然后就被关了起来,说是想清楚再放我出来。

“结果过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家里老头被气到住院了,正好我无业游民,补一下缺席很多年的责任,虽然承担完之后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所以说经济独立真的挺重要,不然还是只能跟人合租。我的室友正好这个月要搬走,求文州大大拯救一下我吧。”

“这事情很难开口吗?”喻文州拧小了花洒。

“是挺难的,怕你当面不好意思拒绝我。”

这都真有意思,喻文州想,明明来之前黄少天才透露过叶修的近况,工作住所还有是否单身,哪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重逢,鬼使神差的邀约,不知算什么的关系。不过是他完成了99%的工夫,剩下1%却偏偏不负责任地想甩锅给鬼神。

“好啊,”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开了门,“正好我一直不习惯吹头,也没有买过吹风机。”




*提问:为什么喻文州又要洗头?

明示:叶修的错,弄得浑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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